英國脫歐挖的洞，圖書能否填平？

英國脫歐給英國書業帶來了一場不小的地震，無論是出版商、發行商還是作者都對此感到震驚。英鎊對其他貨幣匯率的應聲下滑，給圖書及版權出口當頭一棒;同時增值稅、在歐圖書銷售專有權、法律框架、科研資金的變化將會給英國圖書出版市場產生影響。但英國真正脫離歐盟要在2年之后，甚至還有留在歐盟的可能性，這一系列的政治變局將會給英國書業帶來什么變化?

　　業界震驚 影響立現

　　英國當地時間6月24日凌晨4點，各大媒體發布消息，前一日的英國全民公投結果顯示，51.9%的英國民眾投票支持脫離歐盟，48.1%的英國民眾支持留歐，僅3.8%的微弱差距決定了英國未來將從歐盟獨立的命運。這在英國、美國及歐洲各國都引起巨大反響。根據英國《書商》雜志近日就英國公投做的調查，自2月以來，英國書業人士中的留歐派人數在增加，78%的人支持留歐，脫歐派只占18%，另有4%不置可否。英國書業由于主要是由社會的中產階層構成，從業者大多居住于大都市，有開闊的視野，也是鐵桿的留歐派，倫敦、愛丁堡、牛津和巴斯市民眾都支持英國留在歐盟。

　　公投結果引起了非常少見的政治和經濟動蕩：英國首相卡梅倫宣布將在3個月后辭職，英鎊匯率大幅下滑，給高度依賴出口的英國出版業的未來帶來一片陰霾。

　　當看到公投脫歐的結果，不少英國書業人都感到沮喪和震驚。有作者表示：“一覺醒來，發覺進入了一個糟糕的反烏托邦小說中。”一位出版高層人士也在推特上發文稱：“原諒人們吧，因為他們不知道做了什么! 拉仇恨的政治領導人已經葬送了孩子們的未來。”英國作家協會主席菲利普·普爾曼表示：“這猶如向頭痛的人飛起一腳，最后頭痛沒治好，路也走不了了。”作家凱西·卡西迪表示：“英國最底層的人將最先受沖擊，國民保健制度將取消，我們的孩子將走向一個長年都是冬天的、像納尼亞的寒冷世界，但是沒有圣誕節。”J.K.羅琳表示：“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希望出現奇跡。再見，英國。蘇格蘭將再次尋求獨立。公投已經淪落為一場分歧最大、最具政治諷刺意義的運動。”

　　貨幣貶值，而一年一度的法蘭克福書展又迫在眉睫，以出口為主的英國出版商感到了深深的憂慮。盡管委身于國際集團麾下讓不少出版社的重點業務得到庇護，但仍有許多受到重創。以出版翻譯小說見長的Oneworld出版社執行總監朱麗葉·梅比表示，英鎊匯率下滑10%對書業是一個巨大打擊，英國出版商對外銷售版權和英語圖書的收入都會減少，交易成本將增加，盡管現在英國、美國和澳大利亞的翻譯出版市場都出現復蘇。

　　布魯姆斯伯里出版社執行總監理查德·查金表示，鬧市區的商家會很快受到影響，公投這一周，許多到外地度假者預感到這個結果，都事先將歐元存入銀行，下一周他們很可能還會把現金藏到枕頭下。

　　《書商》雜志主編菲利普·瓊斯指出，英國脫歐，對書業整體架構的長期影響值得密切關注，如版權法和關于增值稅的法律都可能有別于歐盟國家，英國對于亞馬遜、谷歌和臉書等技術公司將制定什么樣的法律框架也值得關注。英國目前獲得的科研資金大多來自歐洲，脫歐后將導致英國的科研出版受到削弱。

　　對英國的大眾出版商和代理商而言，英語出版物在脫歐后適用的地域范圍將縮小。一方面是來自美國出版商的競爭。10年前，英國曾與美國爭奪歐洲市場，并提出“根據歐盟法律，為保護出版商在英國的專有權，他們必須有在整個歐洲的專有權”。如今英國脫歐，美國出版商將可以與英國出版商平等地角逐歐洲市場。另一方面，英國出版商向歐盟國家的出口將更為復雜，成本將提高。這些都不是讓人輕松的利好消息。

　　對技術和新創公司而言，原來的歐洲人員自由流動和以開放政策吸引外資的優勢也將不復存在。然而這些與脫歐帶來的文化和社會影響相比，都不值一提。英國書業將遭受碾壓，站在孤島上的英國將失去方向。

　　避免在未來幾周作長遠決定

　　全民公投猶如在社會的中心挖了一個洞，能用圖書來填平嗎?瓊斯指出，未來英國出版業必須有更開闊的視野、更廣泛的讀者群、更遼闊的輻射面，對作者更多的保護和支持，讓讀書成為人們更好的生活方式，這才是填補空白的最佳方式。而英國圖書出版業內人士對此給出了不同的看法。

　　英國書商協會CEO蒂姆·戈德弗雷表示，英國脫歐是一個將引起地震般效應的決定。脫歐過程會如何推進?未來英國與歐盟的關系如何?面對這么多的不確定性，政府要做的是盡可能多地給消費者和企業主吃“定心丸”。面對挑戰，政府和各行各業都有大量的工作要做。

　　阿歇特英國公司CEO蒂姆·哈欽森也是一位強硬的留歐派，他指出：“各種不確定性對開展業務非常不利，但是阿歇特仍將是一家國際出版商。在沒有更明確的政策出臺前，我們不會采取行動。我們對出版商如何能從長遠角度取得成功更感興趣。”

　　企鵝蘭登書屋英國公司CEO湯姆·威爾登指出，在英國脫歐的至少兩年的談判期，英國仍將受歐盟法律制約。沒人知道這一變化是利好還是利空。“未來幾個月我們將對如何作出反應及長期影響作出評估，以確保在新的世界格局中有一個最佳狀態。很幸運我們處在一個財政狀況不錯的國際性企業。”

　　瑞典Bonnier出版集團CEO理查德·約翰森表示：“最明智的做法是避免在未來幾周內作出長遠決定。我們不會考慮短期的盈利影響，而是將堅持下去并保持市場份額。繼續執行大舉擴張的計劃，只是業務的增長點可能會發生變化。”

　　麥克米倫執行總監安東尼·沃森表示，“新的變化會帶來機遇和挑戰，我們正在尋找新的機遇”。Alma出版社執行總監亞歷山德羅·蓋倫茲對脫歐結果感到震驚，但“仍會繼續在英國推廣歐洲文學”，他深信從歷史上和文化上看英國都屬于歐洲，并處于歐洲的核心。

　　英國出版商協會CEO斯蒂芬·羅廷加則表示，該協會將支持會員單位應對新的變化，“我們必須接受這個結果，它對英國出版業將產生巨大影響。而我們協會要確保會員受到保護，重視他們關心的問題，英國政府正在就退出歐盟的方式進行協商。”

　　英國BookBrunch網站編輯尼爾·丹尼表示：“我們應該從兩方面看待英國脫歐，從短期看它對經濟是不利的，書業和其他行業的勞動力市場將出現緊缺，消費者信心將受挫，并可能立即引發經濟倒退。隨后進口關稅將下滑，在經濟重回軌道之前要經歷很長一段時間。但從長期看，脫歐有利于在電子書增值稅和應對(技術公司)通過盧森堡避稅等事情上有掌控權。